130、三个问题

    秦平真下车了，离开了，可是马车依旧在向前走，而苏小曼也将继续奔赴她的后宫新生活。
    看着秦平真离开时的那个背影，苏小曼的心有一阵的空落，像是破了一个洞，呼呼的刮着风，空荡荡的感觉。她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秦平真的离开，以前都一直是二师兄看着她离开，看着她逃婚下山，看着她为了追莫离而仓促离开将军府，看着她跟着黄承安私奔。一直以来，二师兄都是那个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离开的人。而今，离开的人换成了秦平真，她也终于能体会到看着别人离开时，留在原地的那个人所有的心情了。原来那种感觉是这样的，空空的，凉凉的……
    “苏小姐？苏小姐？”
    成才的唤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将苏小曼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嗯？到了吗？还是有什么事？”
    成才见她那副有些忙乱的模样，略有感触地轻叹了一口气，道：“苏小姐不用担心，虽然秦公子不能陪你入宫，但一路上还有我陪着你，所以不用担心。”这苏小曼虽然有时候挺不招他喜欢的，但不知为何，他方才见到她孤助失落的模样，心中又有些不忍。这苏小曼说到底也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之前他看秦平真那副不放心的模样，怕是在西泠门时也是被大伙宠着让着长大的，将来这路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走了。后宫中的女人，他见过不少。娘娘们都将自己装扮的大方得体处事不惊，小心翼翼的不随便泄露一丝一毫的真性情，笑里藏刀，假言假意。如今再看到苏小曼那些不安的神色毫无遮掩地曝露在她那张娇柔的粉颊上，倒真让他起了怜心。
    苏小曼倒是没觉察到自己已经幸运的成为了成才地同情对象了。对于他地好心安抚，苏小曼只是报以一个感谢的微笑。都说锦上添花很容易，但要雪中送炭就很可贵了。看来这成才也不是什么坏人。虽然他刚收了二师兄一大笔银子。但他脸上表露出来的关切显然真切的不带半点假意。而且光看他交给她的那份详细的无间巨作，就能发现，虽然这个提议是他迫不得已勉强接受的，但整份记录看下来，苏小曼却找不到半点敷衍了事的叙写，倒像是真心想帮她似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秦平真将银票递给他时，苏小曼才没有强拉住秦平真。这其中的关系。她起先是不明白，可后来秦平真的话都说到那份上了，她苏小曼也不傻，不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寓意。先不说进宫之后，这成才会不会依言关照她，光说之前他帮她写的那份宫中妃子细节资料，她就应该重重的感谢他了，只不过。她身上就揣着那十几两银子，而且她来之前因为有太多事要忙，都还没来得及去换成整银的，这一把碎银子放在他手上，也不知他会不会嫌弃。人家好歹也是大总管，又是在宫中当差那种。听说这宫里什么稀奇古怪的奇珍异宝都有，他成才是黄承安身边地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碎银子送给他。还不得被他笑话死。何况。这些可是她的嫁妆！那写无间巨作的事情，之后她必定会……
    苏小曼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睁大双眼忽闪忽闪，一脸兴奋地看向成才。
    成才被她这么一看，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又见她就光是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于是主动开口问道：“苏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苏小曼霎时绽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柔声对成才道：“成大人，你说你都已经把后宫那些妃子地情形告诉我了，可是了，我发现，这里面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成才拧了眉，在脑海中好好的搜索了一遍，回看苏小曼道：“没有呀，一个也没有少。皇上即位以后根本就不近女色，所以这招新人入宫之事也就缓缓了，如今宫中的娘娘就那么几位。”虽然把主子这事说出来不太厚道，可这也是事实，这苏小曼迟早要知道的。如今就连太后娘娘都怀疑他是不是有某些身体机能有问题，所以才经常吩咐御膳房炖些补品给皇上吃。可这都不近女色了，总不能在宫中培养一批欲求不满的怨妇吧，所以这后宫，如今也不怎么丰实。
    听成才这么一说，苏小曼才回想起那日在反思崖，黄承安对她说过地那番话，原来这些真地都是事实，不是黄承安说来哄她的。有些事情，并不是她不够信任黄承安，只是，事实出于旁观者口中说出来，总是更有真实感。想到这，苏小曼心中不禁泛出点点甜意。
    不过，她如今要问地不是这个。“我指的不是她们，我想问的是太后。”
    成才显然没料到苏小曼所说的那位并未被他记录在案的娘娘原来是太后娘娘，不觉愣了一下，接着又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道：“太后娘娘的事情，在下不知，就算知道，也是不能随便说的。”说这话时，成才连看也没看苏小曼，那副表情好像是在说----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可是在这样严肃的气氛之下，咱们小曼非常不配合的笑场了，“哈哈哈，成大人你不要这么严肃嘛，你都已经说了怎么多了，也不在乎再多说一个了嘛。何况，我也没让你随便说呀，我现在只需要你很正经的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苏小曼竟和成才玩起来文字游戏。
    “那怎么行，太后和她们不一样。”成才的语气中有着些许无奈，这苏小曼是不是太过分了，竟然连太后的内幕资料都要问。
    “哎呀，就是不一样才特别需要问嘛，你也知道，太后是承安的娘亲，我这一入宫，到时候她便是我的婆婆了，若是与她没处好，将来会让承安夹在中间很为难的。我不想他为了我的事情而为难，你那么忠心，一定也不希望承安烦心国事，还要烦心家事，对不对！所以，你帮帮我嘛！你别忘咯，你之前才答应过我二师兄会关照我的。”苏小曼有意无意若有若无的再次提醒着成才，他之前才收了一大笔不义之财，正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更何况，如今苏小曼戳到了他的软肋，他确实不想见到黄承安为了这些事情而烦心，所以他……确实好像没有了拒绝的立场。
    “哎，怕了你了，你想问什么，说吧！”真是一物降一物，他成才如今算是遇着对手了。
    苏小曼听他这么一说，立即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表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她立刻开始了发问：“太后和承安的关系如何？”这可是直接影响到她将来的在黄承安心中的地位问题的，一定要问个清楚。
    成才听到苏小曼的第一个问题倒是愣了一下。看来这个苏小曼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笨嘛，这第一个问题就问到点子上来了，只是……这话该怎么说了？
    “是怎么样，想怎么说，那你就如何说。”这苏小曼倒是善解人意了，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为难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可她怎么不再善解人意一点，知道他为难，就应该换一个问题嘛！
    “这个……应该是还……还不错吧。”成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用这个“还不错”比较合适。
    “还不错……吧？”苏小曼晃着头想了想，结论道：“那就是不怎么好咯。”
    “我没……”
    “好了，下一个问题。”苏小曼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也就懒得再听成才还想解释些什么了，反正解释来解释去都不过是掩饰罢了，真实的情况，就他之前说出的那四个字就足够说明了。“宫中可有太后特别钟意的妃子，也就是格外喜欢的。”这可就是将来需要特别留意的敌手，先探个底。
    成才溜着两只眼珠，在苏小曼的脸上溜了几圈，才答道：“汐妃娘娘。”
    妃，苏小曼开始在脑海中搜寻，之前在无间中成才所写下的关于这个汐妃的资料，大概清楚了些什么，又问道，“那，太后的脾气可好，是不是不好伺候那类？”
    “不会，太后的脾气很好，总是和颜悦色的笑眯眯的，很少打骂宫女太监，不难伺候。”这话成才倒是答得快。
    苏小曼低头轻轻一笑，轻声道：“这样才厉害，让人永远猜不到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接着又抬起头来，看着成才道：“好了，该了解的我都清楚了，今日真是多谢成大人了。只是，今后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可能还会要麻烦你。”
    哟，这客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他还能说，姑奶奶，你别来了，我怕怕。“苏小姐客气了，我也不想皇上为难，这后宫是非多，将来有什么事，还要你忍忍，记住，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碧海蓝天。”
    苏小曼受教地点着头笑笑，“小曼明白了，谢谢成大人提点。”
    “苏小姐哪需要在下提点呀。”成才也笑了，“苏小姐是个聪明人。只是，这后宫中之中，聪明的女子我见过不少，但有时太聪明，反倒是一种麻烦。”
    苏小曼一听他这话，也明白其中的意思，正想开口说话，就听车外有声音传来，道：“大人，到宫门了。”